不情愿归不情愿,顾允真触碰到妈妈那略带严厉的目光,知道这事情的严峻程度,还是起身跟姜女士走了。
恰巧此时,门铃响起。
等门铃响后三声,顾章南这才起身开门。
门后的男人一件白衬衣,挽起的小臂线条明晰,门灯射出的光线落在他轮廓分明、若刀削斧凿般的脸上。
这个男人,既有上位者的成熟稳重,又残存着少年的放荡落拓。
怨不得把他那乖乖女迷得不要不要的,小小年纪把什么都给人家了。
想到这儿,顾章南沉了脸,只是基于教养,没有当场对周循诫发难。
周循诫看了眼顾章南的脸色便知一二,稳声开口:“顾先生晚上好。”
顾章南压抑住心中火气,“这一声先生,我可担当不起。”
说话间,顾章南往后退了一步,周循诫得以迈进入户门,视线忍不住寻找客厅内少女的身影。
看顾先生的冷脸,他知道这小姑娘一定受了不少委屈,他心疼。
少女那明黄色的裙摆在楼梯口转了个圈,他视线跟随着她,定定望着她纤细窈窕的背影,直到她最终上了楼,再也看不到。
顾章南坐在茶几前,修长如扇骨的手执起香灰胎茶器,斟茶。
周循诫收回视线,跟过来,从顾章南手上接过茶器,主动斟茶。
别说在生意局上给别人斟茶了,就算在家里,周循诫也没给他家老头子斟过茶。他是上位者,只有别人给他斟茶的份,哪里轮得到他纡尊降贵地动手?只怕他眉头皱一皱,别人都要揣摩是不是扫了他的兴。
但在顾家,这又不一样。周循诫知道得很清楚,眼前的顾章南是他未来的岳父,是他有求于他们,求他们把女儿嫁给他。
顾章南眼眸抬了抬,微有诧异,又很快敛去情绪。
“先说说你和小女的事。”
周循诫轻放下茶盏,正声:“顾先生,我爱慕她良久,今天上门也是请求你们,将她嫁给我。”
顾章南冷笑一声:“请求?你的请求,我们可担当不起。她和你差着辈分,当初把她拜托给你照顾,还想让你替她把把关男朋友,没想到你”
周循诫:“这是小辈的不是。但小辈想求娶她的心是认真的,她也和我一样。”
顾章南:“你堂堂一任总裁,难道就没有别的女子可以作为结婚对象吗?何必揪着我的女儿不放。”
顾章南声音中含着愠怒。
如果是普通家庭,当得知自己的女儿和京城周家有了牵扯,在惶恐之余,或许会兴奋。和京城周家这样的显贵攀上关系,其中的荣华富贵不言而喻。但,顾家显然不是一般的家庭。
顾父顾母不缺钱,他们穷尽前半生为女儿安排好了一切,也鼓励她在大学谈恋爱,但他们没想到,女儿谈的对象,竟然来自一个比他们高出如许的阶层。
古言道“一入侯门深似海”,现代没有了“入侯门”的说法,但阶级是客观的存在。
退一步来说,周循诫想要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他真的会对顾允真负责吗?
周循诫的唇线抿得稍平。
是啊,他为什么要揪着顾允真不放?
后者明明是他的小辈,是他的小侄女。可也正是她,为他那平静如水的生活,带来了不一样的色彩,让他的生命枯燥无趣变得熠熠生辉。
从北城落雪的那个夜晚,他失控地吻上她起始,就料想到,会有被顾章南质问的这一天。就料想到,当恋情公开的那天,他会被钉在失德的耻辱柱上,会被人津津乐道,在他几近完美的生涯中,留下一个污点。
但他不后悔。
周循诫:“顾先生,您说得对,可以作为我结婚对象的人很多,但我只要她。”
此时的三楼。
顾允真被妈妈带上三楼后,仍在生气,往房间的沙发里一坐,嫩生生的脚趾就这么搁在沙发扶手上。
因为这个姿势,她的裙摆不听话地翘起来,露出底下修长的两条腿,腿型笔直又纤细,连膝盖都汪着粉嫩的色泽。
姜知韵凝神听着楼下的动静。
周循诫上门,还是让她放心了不少。这起码说明,这男人还是担责的,没有把她这傻气的女儿吃干抹净就走。
心情平复下来后,姜知韵再看着女儿,再度发现了女儿的不一样。
她似乎变得更有女人味了,挺鼓鼓的胸,纤细的腰肢,圆翘的臋,掩在裙下双腿的线条优美动人。
随即,姜知韵想起阳台上被拔掉的监控插头,一瞬间联想到了什么——只怕顾允真回江城这段时间,周循诫不但进了他们家,还进了她房间。
年轻人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私底下黏在一起会做什么,她这个过来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女儿其实也是一个大人了…她有了自己的选择和判断,姜知韵忽然意识到这点。
倒是顾允真被她妈妈看得有些不自在了,绷着脸开口:“妈妈,你要和我聊什么?”
姜知韵想了想,组织语言道:“你是想跟他玩玩,还是真想嫁给他?”
顾允真玩弄着指尖长发:“想嫁给他。”
姜知韵听到这个答案并不意外,而是放柔了声音。
“真真,你还小,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妈妈不知道你对‘婚姻’的认识有多深。有可能你现在看到的,只是恋爱中非常罗曼蒂克的一面,但婚姻总归要回归现实。你要嫁给的不光是周循诫这个人,你还要嫁给周家。”
“新年你是在周家过的吧?你看看周婷钰的妈妈,她在周家过什么样的生活,你以后嫁进去,大概率也会过那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