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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谈仁义膻臭若饴(第3页)

老丐“嘿”的一笑,道:“臭叫化儿别无他求,能有口饭吃,便是大大的福气。说到吃饭,老叫化儿肚子咕咕叫了。”

少冲道:“徒儿这就寻食物去。”他从窗子翻出书房,去不知福府的厨房位于何处。在偌大个府邸中那厨房,又要防着不被人发现,比起大海里捞针并不轻松多少。他穿廊过户,不敢走得太远,以免忘了回去的路。

转来转去,只看见一间房内摆着几盘点心,趁无人袖了起来。心想师父必等得急了,忙回到书房,见师父正兴味盎然的捧着一本书看,便拿出点心给师父吃。

老丐道:“看完了再吃。”眼光一瞬也不离那书本。少冲也中奇怪:“没听说叫化儿也看书的。”

老丐看罢,把书恭谨的归入书架,拿起点心吃起来。少冲取下师父看过的书,见那书封面仅两个字,笔画如弯弯曲曲的蝌蚪,并不识得。再翻看里面,虽都是蝇头小楷,字也大都识得,但通篇“之乎者也”,意颇晦涩。起初见师父看得津津有味,还以为是《三国》《说岳》之类。才翻几页,顿觉索然无味,把书放归原处。

却听老丐道:“也夫子学琴三月不知肉味。可见这琴棋书画非但怡情适性,还解人饥渴,老叫化儿藏身书库,有这么多书看,也不怕饿死了。”说罢欣然而笑。

少冲问道:“师父,这些书很看么?”

老丐道:“这是《春秋》。孔夫子笔削春秋,述而不作,字里行间,自有微言大义。”

少冲道:“啊,关公千里走单骑,灯下看的也是《春秋》。这两个字弯来扭去,徒儿没识出来。”

老丐道:“这是‘春秋’二字的篆体籀文,行于春秋战国之时,秦始皇一统六国,通行小篆,籀文泯迹,只能在古书中见到。咦,这柿饼、甜饼你是从何处讨来?”老丐几将点心吃完,才问点心的由来。

少冲照实说了。老丐道:“老叫化儿讨了大半辈子的饭,从来都是正大光明的,我的徒儿却偷偷摸摸。不过姓朱的吃穿何尝不是老百姓供养,这叫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咱们可以心安理得了。”

少冲听师父这么一番辩解,倒是新颖,说道:“师父说的不错。只可惜此次出师不利,未能大有斩获,下回鸡鸭鱼肉,统统缴械不杀。让师父吃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才叫痛快。”

老丐道:“小鬼头为师可没这么嘴馋,何况外面还有这么多受冻挨饿的兄弟,咱们得意莫忘兄弟,少冲,这句话可要记住了。”少冲道:“是”

老丐道:“孔夫子周游列国,曾在陈国断炊。因受一人的周济才不致饿死,那人便是咱丐帮的祖师爷,姓范讳丹。祖师爷本是落魄潦倒的穷汉,自身尚且难保,还舍身救人,祖师爷典范,乃后辈弟子的榜样。只因此事,后世丐户可向‘至圣先师’的子孙讨饭。他的子孙遍及四海,香火不绝,咱们靠着祖师爷的福荫吃遍天下,祖师爷不但为后辈弟子树立典范,还恩泽后世。我丐帮弟子世代崇敬他老人家哩。”

老丐问少冲道:“师父问你,假若你和你朋友饥馑将死,而你手中恰好有个馒头,谁吃了这个馒头便可暂保性命。你是给你朋友吃,还是自己吃了它?”

少冲道:“这个……我和朋友一人一半……”老丐道:“倘若不许分呢?”少冲道:“等我吃了馒头有了力气,再去寻食物给朋友。”老丐道:“若等你寻到食物,你的朋友恐已成饿死鬼了。”

少冲低头不语,心想自己不愿舍己为人,必为师父所耻,但师父显是想听自己的心里话,他也不想作伪。

老丐微笑着摇摇头,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给少冲道:“读了《孟子》七篇,再回答为师。”

少冲接书在手,从头看去,遇有不解之处便请师父讲解。当读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一语,甚是惊讶。便向师父道:“孟老夫子怎么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老丐道:“孟子七篇,为师最佩服的便是这句话,古时君为客,天下为主。为君者本应如尧舜先天下之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后世君主则不然,主客倒置,一家天下,据天下为己有,敲骨汲髓,荼毒百姓,视为理所当然,以致天下之民视君为寇仇,名之曰‘独夫’。只有书生腐儒才妄谈什么君臣大义,为其甘作家奴。嘿,洪武太祖何以一度下诏废除祭祀孟子,无非因自这句话。提及洪武皇帝,咱们丐帮能有今日规模,还得拜他所赐。”少冲听师父口气有讽刺太祖之意,心中不太明白,又听师父道:“众所周知,太祖未发迹前做过和尚,也曾沦为乞丐,后北上赶考功名未中,反染风寒,幸获帮弟子救助得愈。飞黄腾达后下旨,乞丐必敲太平鼓,如今丐帮弟子敲打‘太平鼓’,也是自他而始。为繁荣他发祥地凤阳,迁江南大户十四万至凤阳,严律私归。但连年征战,凤阳游离失所为丐者甚众。也有的藉此潜归原藉,久而久之,以行乞为业。丐帮以此壮大,你说是不是拜太祖所赐?他如此坑害百姓,怎么听得进孟子的话?”

少冲道:“啊,是了,难怪有首花鼓词唱道:“凤阳本是好地方,自从有了朱元璋,十年倒也九年荒,背起花鼓走他乡。”他依调子哼了一遍,心中不再如以前视皇帝权威神圣不可侵犯。

又回到《孟子》一书,读至《鱼我所欲也》一章,有“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也”,“一箪食,一豆羹,得之则生,弗得而死,呼尔而与之,行道之人弗受;蹴尔而与之,乞人不屑也”,“是故所欲者有甚于生者,所恶有甚于死者”等语,忽然间有明白:这世上还有比性命更宝贵的东西。老丐见少冲喜形于色,便道:“孺子可教也。为师并不要你即刻回答,只看你将来的行止。”又道:“为师要行功疗伤。你左右无事,不如默记孟子七篇。”

少冲一咋舌,他于读书并无多大兴趣,但又不敢违抗师命。

他师徒二人白天在书房看书,晚上由少冲出去偷食。十几日下来,少冲于福邸渐渐熟悉。

一晚,他潜至厨房,见厨子们做的菜肴颇为丰盛,婢女男仆流水价的往客厅传送酒菜。他躲在暗处多时,但人来人往,一直无法下手,眼见着置办的大鱼大肉尽将端完,忽生一计,他知福府府大人多,下人又时常换新,许多人互相并不认识。便到下人所住的房中偷了套衣衫穿上,也一本正经的到厨房端菜,见盘子中一只整鸡又大又香,正是有名的道口烧鸡,当即端着往外便走。

没走多远便被人叫住,那人道:“客厅往那儿走,你这小子想偷吃么?”

少冲见说话是直身打份的男仆,手中也端有菜,心稍定,忙道:“我只是想躲起来偷吃几口,既被你识穿,可千万不可向王爷提起。”

那男仆在他身前慢腾腾的走着,时时留意后边的少冲,生怕少冲趁人不注意偷吃似的。少冲无法,只得跟着到客厅上菜。

厅中大开筵席,宾朋满座,当中面南而坐的一人,珠冠华裾,约摸三十岁上下,竟是见过的福公子。才知那福公子是福王朱常洵。宾朋拱列两边,少冲扫一眼,已见了几个熟面孔,大胡子道士是何太虚,花白胡须的是褚仁杰,苍髯老儒是蒲剑书,还有几个也曾参与围杀六指琴魔和庄铮,不知其名。他怕认出自己,放下菜便欲退出,哪知有人掩上门,众仆环伺,看来是菜上齐了,众仆留着侍侯。这时少冲要走,反引人注意,当下不动声色,恭立一旁。

只见福王举杯道:“诸位都是武林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今日可谓群英荟萃,小王荣幸之至,来,小王敬诸位一杯”

众宾客立即端杯回敬。有的道:“在下是草莽粗人,能受王爷相邀,该是在下的荣幸。”

“王爷青年美质,鸿学博才,又得当今圣上眷宠,真是福人。”

“在下幸得识荆,王爷有所差遣,尽管直言,姓汤的愿效犬马之劳。”

一时间满耳都是阿谀之辞。座中只一人短髭汉回敬了一杯,却不说话。

福王心中颇为不悦,但问旁边一着绸衫的中年人道:“爵爷,这位可是神枪门人称‘急先锋’的关中岳关大侠?”

那中年人姓徐,乃中山王徐达之后,世袭爵位,向受结交朋友,仗义疏财,人送绰号‘赛孟尝’。当下他微一欠身,道:“王爷慧眼识英雄,正是关大侠。”

关中岳抱拳当胸,道:“关某是个粗人,请恕礼节不到之外。”他话虽客气,但眼睛斜视,似乎仍不将福王放在眼里。

福王心中更怒,却不发作,微微一笑,道:“小王求贤若渴,得以与众位英雄相交,多亏了徐爵爷的引见。爵爷,你可得多喝几杯哟。”主宾频频举杯,说的无非都是客套话。

酒过三巡,福王道:“小王邀诸位相聚比府,确有要事相烦。”

何太虚道:“王爷上有圣上仰仗,下有走卒驱使,不知我等荒野匹夫能帮上甚忙?”

福王道:“何道长过谦了。想必诸位有所耳闻,近来江湖上传言:‘得玉箫者得天下’,小王身为皇家儿郎,对此甚为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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