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教养甚佳,可以重用。
“唉,希望他们还能回来。”
尽管金启宗说着这话,但从语气中明显缺乏信心。
“再等两天看看,要是他们还不回来,就召集各屯的夜巡,到时候让你统领。”
杜寒心想,这正是他心中所愿,因此并未推辞,立即站起身,拱手抱拳道:“卑职领命!”
“你先休息一会儿,明日再观望一天,若是那班夜巡还未归,后日护送周翻译官前往宁远一行,把你的功劳报告给袁守道。”
金启宗提及的袁守道便是驻守宁远的山东右参政袁崇焕,尽管现在袁崇焕的主要职责是负责宁远防御,但学究出身的金启宗依然习惯称其为“守道”
。
恰逢为金启宗长脸之时,本打算呈交有关粮食物资的塘报文书,如今杜寒带回来诸多首级,于是决定附加上一份请功报告。
袁崇焕是金启宗的直接上司,虽然可以直接上报,但如此重大的战功若是越过袁崇焕显然不太合适,至于袁守道怎么上报,那就是袁的事了。
反正这份塘报之中,已将自己的功劳写进去了。
待这些事宜全部谈完,金启宗举起了茶杯抿了一口,杜寒随之起身上告辞。
杜寒离去后,金启倧取出纸笔撰写塘报。
他本是小吏出身,行文自然迅速流畅。
这份塘报一气呵成,文采斐然。
经由金启悰之手,杜寒原本只是一次偶然脱险的小规模战斗,被描绘成了他精心策划的一场主动进攻。
“共计击毙真奴三百余人,获取三十二颗首级……”
战果亦被放大十倍。
对于这种夸大其词的行为,金启琮却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毛文龙尚且能凭几十颗是否真奴都未确定的首级,便谎报数万战功,那自己拥有三十二颗确认无误的首级却申报击毙三百敌人,又有何不可?再者有黄太机的骑弓为证,区区几百杀敌之说才更合理——谁又能凭空缴获这些武器?
相较这份夸耀战绩的塘报,另一份涉及粮草问题的则难以着笔。
随着大批粮草的到来,笔架山、孙家洼等地存粮渐多,它们大多囤于荒野露天处,仅少数人员看守,风险显而易见。
此事必须上报袁崇焕,并请求尽快将粮食分散储存。
思忖许久,金启琮方下笔写道:“……右屯、大凌河、小凌河、松山、锦州等地区仓廪储备匮乏且难久藏,应立即新建粮仓。
至于右屯等地粮草堆积情况及防止敌人趁虚夺粮等问题,还望各道抚按进行确实查证。
各地应存储多少粮食,又当建造几座粮仓,或某处可免于建造,请火速核查明确答复……”
杜寒自金启琮家中出来时已是暮色四合,夜不收们依旧守候在门前未曾散去。
一天下来,众人滴水未进,虽肚子早已饿得咕咕作响,手中也还有战利品待整理,但在他现身之前无一人擅离职守。
杜寒见状心中欣然。
这便是所谓的威望,无需多言便已赢得部众信服。
当下也不客套,豪爽发话:“让各位久候了!通判已应允替大家请功。
眼下咱们先把缴获之事料理一下,晚上我去东请诸位喝上一顿。”
得到他的肯定,这些人显然已彻底认可他为主。
闻声齐声称是。
而后杜寒把分到的牲畜先交李政代管,接着给大伙分配完毕,又与李源华一起牵着六头牲畜前往许常青的家。
亡故兄弟的首级以及许常青的尸身均已分别送回家中安顿;那些孤单漂泊的逝者,则由他们代表埋葬。
许常青家位于城门附近一个村落里,称其为村实不确切,更像是由军户亲属和难民沿城墙建立的一个聚居点。
居民直接在地上挖出一个个土屋栖身,有些围起竹篱,有些索性连院墙也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