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他怕吃了这包糕点,他真的永远都要失去豆苗哥和承哥这样的朋友了。
人家发财,和他犯错有什么关系呢?
他和豆苗哥算是朋友,小时候大家都喜欢和豆苗玩,旁人是因着豆苗爹是屠户,豆苗常常会带些猪下水分给他们,但他和小东是不敢吃的,叫他娘知道了又要砸锅卖铁还回去,他喜欢和豆苗哥玩是因为豆苗憨厚心善,从来不会欺负小东,至于和承哥……算朋友还是恩人?在帮魏家摸鱼前,他们和承哥真没什么交往,不过自打承哥和罐罐帮了他们赶走无赖,他是真心想和他们兄弟做朋友,却没想到朋友还没做,他就动了歪脑筋。
家人都不知道这事,还都以为他认识了什么富贵人家才能那么顺利卖柴。
他一想到家里有了铜钱,他娘想到的不是给小东做点好吃的,也不是多买点草药备着留用,而是赶紧还一些根本不需要还的人情,他就觉得更为烦躁,这两件事压着他喘不过来气。
忽然,大东背上筐站起来,喘不来气就先解决一件事,他想明儿去镇上把糕点还给那漂亮姐儿,以后不去李家卖柴了,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又或者他去找承哥道歉……
他娘就是越穷越要面子,以后赚了铜子他拿着!
大东从河边走出来,没走一会儿,就见到几个村人往魏家的方向张望。
“听说村里来了辆马车?李家的?”
“可不是么,我偷偷瞥了眼,那马又高又漂亮,啧啧,这李家是真有钱啊。”
大东脸色一白,攥紧手里的背篓。
待唠闲话的村人走后,大东还低着头站在雪地里。
过了片刻,他挪动僵硬的脚步,一步一步朝魏家走去。
。
“李少爷,我们带你去河边玩一会儿?”
豆苗摩拳擦掌:“咱们去玩抽尜!”
李行谦眼睛又亮了:“抽尜是什么?”
豆苗问道:“溪哥儿,涣哥儿,你俩有尜吗?”
涣哥儿溪哥儿正蹲在地上轮流讨小墨珠儿欢心,溪哥儿抬脸笑道:“豆苗哥,我俩怎么有你们汉子爱玩的玩意儿?”
豆苗又看向抱着罐罐的人:“承哥更是没有了,他打小就不爱玩这些。”
李行谦今儿是真玩疯了,哐当一下把钱袋摔在桌子上:“哪里有尜?要多少银子,我来买!”
“哎呦,这动不动就掏银子的毛病可得改!”
豆苗一拍手:“得,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回家去取!”
“豆苗,莫要去取了。”
刘婆婆刚指使车夫将带来的米面山货都搬回去,原本她想留下一些,可魏承却说什么都不要,只让她全都带回去给老夫人复命。
“眼看天色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老夫人该担心了。”
李行谦脸色一垂,没说话,可众人都知道他不高兴。
魏承劝道:“李师兄,我也想多留你玩一会儿,可你想你今儿误了时辰,下次再出来找我们玩,怕是老夫人就没那么容易松口了。”
李行谦点头:“是这么个理儿。”
他又挥挥手:“月姐儿,刘婆婆,那便拾掇拾掇往家里走吧。”
魏承看向刘婆婆:“你们先拾掇着,罐罐睡了,我把罐罐送回屋头再出来。”
“吃饱了就睡,倒像是头小猪。”
月姐儿轻轻勾了下罐罐垂下的小胖手。
众人都出去,李行谦还有些不舍得走,和魏承打过招呼便进了他的书房,一眼就看见着那靠墙的简陋粗糙的书架书案。
他心里一叹,再看到桌前写满字迹、厚厚一摞糙纸时不免嘶了声:“魏师弟当真用功!”
他听到刘婆婆的唤声,不情不愿的走出屋,忽然脚底一滑,踩着块四方兰花色的小手帕。
他捡起来一看,边角处绣着歪歪扭扭的一个“溪”字。
李行谦噗嗤一声:“好丑的字。”
“给,给我。”
溪哥儿本来想再去涣哥儿家玩一会儿,想擦手时却发现帕子丢了,这块小帕子可是他三嫂给他买的。
李行谦连忙将帕子还给矮他几个头的小哥儿:“给你。”
溪哥儿听到这人说他绣得字丑,脸有点红,抢过帕子就想走,又听身后人道:“你是溪哥儿还是涣哥儿?”
溪哥儿没理,快步跑出小院。
“他是溪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