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怎么了?
晏琳琅不解,但仍旧按照自己的目的行事。
她恳切地道:“我想进官学。二殿下神通广大,还请您帮我一回,就当是对我的补偿。”
殷无渡:“……”
原来如此。厅堂外,公子小姐们笑谈京中趣事。
内室里,身着一袭云烟纹玄衫的殷凌轻掀开茶盏,凌冽的眉眼扫过底下那一名皇后派来的暗卫,低语:“我与二弟落水时,他险些溺亡也没用腿脚挣扎,若非晏家女赶来及时,他必死无疑。看来,他腿疾是真……这个奴隶养出的孩子,真成了废人。”
殷凌松了一口气,母亲总算能够放心了。
一个不良于行的残疾皇子,如何同他争夺帝位?
看来殷无渡并非城府深沉,一直蛰居暗处韬光养晦,他是真废了。
暗卫了然。
他刚飞檐走脊要走,又想起皇后的嘱托,问殷凌:“娘娘托属下问您一句,晏家长女如何?”
殷凌想到他被人费力驮出寒潭,一睁眼便是一张担忧的女子脸,柳眉樱唇,温婉至极,心间一暖。
他颔首:“母亲的眼光不错。”
言下之意,便是允了皇后提出的联姻一说。
暗卫明白了,自行离去,给皇后复命。
也是这时,珠帘一阵翻动,莲花画屏外传来女子娇俏的声音:“殿下,我等要去牡丹阁观鲁家的机关灯,您去吗?”
殷凌认出,这是晏心月的声音。
今日是八大世家里最擅机关术的鲁家灯会,许多世家小姐都会应邀过府庆贺,天家自然也要捧场。
殷凌点头,难得语气里带笑:“晏小姐相邀,我又怎会拂了你的面子,一同去吧,我让人备车。”
“真好!”
厅堂一阵喧哗,一个个笑赞:“还是心月面子大,竟请得动大皇子出行!”
晏心月面对闺房密友的打趣,羞赧地道:“少开我玩笑!也是大殿下赏脸罢了。”-
八大世家各有所长,譬如鲁家便擅机关术。
听闻他们曾制作过无需人驱动的傀儡兵为天家征战沙场。
只是此术太过隐秘,非本家不得外传,晏琳琅也只是听说,无缘得见。
她不由想,那晏家的长处又是什么呢?
想来,她的父亲晏瑾也并不会把传家术交到晏琳琅手上,问也没用。
晏琳琅是庶出,刚回本家,名字还未曾记录于族谱之上,因此她没有资格参加鲁家的灯会。
而这一场盛况空前的灯会,定有皇家坐镇,她不想和殷凌撞上。
晏琳琅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很听劝,特别是母亲徐灵雨的话。
她抬头,望向漫天璀璨的繁星。
女孩儿弯起唇角,悄声说:“母亲,我活到十三岁了。如你所愿。”
她忽然想起,在这一座孤城似的大院里,或许也有另外一个和她同病相怜的可怜人。
殷无渡腿脚不便,应当不会出府吧?
既如此……
晏琳琅吩咐桐花,跑了一回灶房,又端来一碟点心与一壶花茶,乖巧地送往殷无渡的院子。
小院依旧寂静,门可罗雀。
唯有两盏供小郎渡温书的瓷灯散发黄澄澄的光芒。
晏琳琅这次学乖了,她站在离殷无渡十丈远的游廊处停下,青竹的剑都没来得及开鞘。
青竹瞥了晏琳琅和桐花一眼,飞身入内室禀报——
“二殿下,晏家二小姐……又来了。”
殷无渡今日以“湖水入肺腑咳疾渐重”为由,拒绝了鲁家灯会邀请。他去了只会扫兴,以及被世家子女们议论,倒不如留在府上。原以为无人打扰,哪里知道还有聒噪的蚊虫来烦他。
今日风大,殷无渡特地披了一件厚重的鹤氅,束了莲花玉冠,长长的、乌黑的发尾垂落肩侧,衬得雪肤更白。
他喜欢喝茶,眼下,一手与自己对弈,一手品茶,还算自得。
听到青竹的话,一贯下棋神速的少年稍稍怔住。
“她来做什么?”
青竹摇头:“属下不知,但人……放还是不放?”
殷无渡白皙修长的指尖捻着棋子,难得举棋不定。
他的唇缝微紧,思忖了许久。
眼风瞟见案上那一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