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处境很糟糕,不过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寻常帝君陨落,天朝很快就会跟着降位,这是因为天朝之基,乃世界之力蕴养的灵土,失去了会谋取气运、功德等先天和后天世界之力的帝王,没了受天地钟情的天子,天朝之基耗光是早晚的事。
这过程就像山顶的泥房子滚落山坡,到最后重新变作一抔黄土归于大地。
太一的天朝之基却是神墟,世界之力仅作为维持它上升或停留虚空的力量,所以它即使滚落山坡,也仍是一座被蹭掉了华丽外墙装饰的石房子。
太一臣将不至于没有栖身之地。
更重要的是,太一有能梳理气运的钦擅,有能汇聚各方愿力的巫非鱼,有领军、测算一流的花间辞,有六位实打实的准圣,且巫非鱼第一时间就解决了大帝陨落背后的官司,将作为总政、作为天帝正选的余笙推到了决策位。
太一臣将依旧存着慌乱,但也依旧各在其位,各司其责,没有出现大乱子。
盯着太一的诸方势力,从不认为统治了大半九天的千古第一天朝会一夕间跌出历史,可太一的“若无其事”,到底让它们沉默且震撼。
可这又怎样。
没了大帝,没有神道者,这天朝,本质与天道盟、与圣地、与混沌海那些阵营有什么区别?
一个大点的普通势力罢了。
它们似乎可以更为公正地看待它的存在了,也不再吝啬宽容,仿佛头顶阴云一空,万里蔚蓝,能有闲心,带着怜悯、惋惜,或赞扬、歌颂,或指点、说教,去隔岸观火。
无论帝长生扩张疆域的行为曾多让人恼火,无论长生大帝挑翻圣地,手刃一尊尊准圣多让人忌惮,到头来,得到的是一句包含复杂情绪的“英年早逝”。
“没了帝长生的太一尚且如此,若仍在,伐天盟之后,谁能阻挡太一统治九天的脚步。”
“杀人者,人恒杀之,帝长生行事狠辣,杀了那么多准圣,合该有此一劫。”
“不管如何,到底是九万年来绝无仅有的一帝,真论起来,当时的天庭、妖庭还两分九天呢,太一独占七八!”
“幸逢此世,幸逢此事,幸逢从此逝。”
重重困局锁诸天
多少哀歌和狂喜在九天六合上演,多少人拔足相告,说不上是解恨,还是遗憾?
太一众尊商讨未来时,仙、佛、人也在商讨祂们的未来。
人道武祖、佛道提灯法王,聚于蓬莱。
“天尊死因继续寻,尽管不知道本该在地狱的帝长生什么时候回来加入了战役,元宝、无常、逍遥散人仍在地狱未归是事实,就由祂们去吧。”
武祖说罢,汇总人道诸大准圣的意愿,正式向其他两大圣地提议,“说句残忍的,没了帝长生这个神道者的太一,跟普通势力没区别,如此,恰巧都走上了正轨,我等只管护着天庭成立,任他们去争。”
提灯法王摇头,“此前的教训告诉我们,放任自流并非良策。”
岁清寒瞧了眼身侧的执朴道人,执朴道人奉上一封玉简,“二位来的路上,混沌海的讯息恐怕到了人、佛圣地,左右都一样,看看我们这封吧。”
武祖跟提灯法王谦让了一番,皱眉拿起玉简感应,神情随之凝重。
提灯法王接过一看,深深叹了一息。
岁清寒道,“诸大准圣的意愿,同样是让九天走上正轨,所以促成天庭势在必行,只是,祂们想吞没太一气运,以正天庭唯一天朝之名。如果,圣地不愿或无法行护持天庭之责,祂们将为此走出混沌海。”
“以正天庭唯一天朝之名?”武祖感觉不对,这重点似乎变了。
“按祂们的说法,当初是王侯帝君的盛世,祂们才愿意和皇楼妥协,通过天庭选拔,选出一帝,统治九天,九天气运自然归于其身,好叫其带领祂们试验成圣之路。
而今,最后的大帝陨落,与其苦苦选出那么一个人,不如把太一气运,直接转到天庭,弄出无上气运之地,届时都在气运之地修行,成不成圣看天命。”
武祖无语,“皇楼能答应?”
“尚不知。”岁清寒道,“二位,召集圣地准圣赴混沌海吧,天庭该如何,需要和诸大准圣、皇楼,重新商定。”
朱天
太一众尊定下计划之后,有三准圣上门拜访。
这三准圣,一位是赵玄一脉的开山之祖鼎天上尊,另两位是隐在朱天修行的延笃上尊、盛学上尊。
因赵玄的关系,鼎天上尊包括其师尊王子夜,与太一一直往来友好,延笃、盛学则因在朱天隐修,偶尔与敛微有些交易,立场上较为偏向太一。
祂们是余笙和敛微在开战之前寻的外援,不过不是能够出生入死的关系,只请祂们帮忙注意各方动向,防止有其他势力突然加入战役,给太一措手不及。
如今三准圣前来交差,顺便看看太一的状况。
鼎天上尊人身女相,花貌月神,玉骨柳态,最是倾城,延笃和盛学这类的隐修者早早抛却了形体,以圆盘、书册模样的本相示人。
三准圣自知时机不对,仅匆匆看了眼太一的氛围,并未说多余的话,先是鼎天上尊道,“我巡朱天与颢天边界,没有发现异常。”
延笃上尊跟着道,“我们巡朱天与钧天边界,也无异常。”
朱天与颢天、钧天、炎天临近,炎天基本在掌握内,因此请他们帮忙看着颢天、钧天。
余笙郑重向祂们道谢,却发现延笃、盛学二尊态度些许犹疑,温声询问,“二位可还有事,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