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甚大事。”盛学的书页哗哗作响,低沉道,“有皇者身影频繁游走在边界,然无插手迹象,你们自己注意点。”
说完,二上尊告辞离去。
鼎天上尊道,“如果这样论,颢天边界曾有一闪而过的强大气息,不像是终南道祖的,许是某个隐世大尊,现在太一立于危墙之下,任何敌手都可能出现,还望小心。”
“多谢道友提醒。”
余笙送走了祂们,回到神霄九重天,朝会之地。
这会儿,偌大的地方,天柱耸立,盘龙绕柱,祥云浮地,空旷而安静,只巫非鱼、花间辞、钦擅、兰秋生、敛微几人。
几位都是元老,某些还有累世的牵扯,话头说得比在外面时敞亮。
敛微坐在席位上,手握成拳抵着膝,眼神向下,似乎心不在焉,“身躯不可能找回来了,破碎是一,其二,它们掉入了无极当中。”
有极之外是无极。
又说什么是无极,什么是有极。
无极即无穷尽,没有中心,没有止境,是宇宙之前的模样,无极生有极,诞生名为“宇宙”的界限,于是有了无限的时间和空间,有极生太极,混沌未分,却也酝酿着万事万物的芽。
这是演化的概念。
在物质的概念上,无极是已知宇宙之外,连准圣都接触不了的地方。
敛微对无极有耳闻,却是头一次,顺着湛长风的神躯,不停下坠,突破层层空间阻隔,到了已知宇宙的边缘,那里的时间与空间是混乱的,一切都还是最原始的模样,甚至没有道的存在。
一去一回,仿佛做了一个沉浸式的梦,她现下仍在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去过那里。
众人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无极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太过陌生,同时他们也知道,坠入无极,无疑只有毁灭一个下场。
“真灵四散不知所踪,但仍有复活的可能。”巫非鱼转开话,说着可能,其实很自信,“她与山海界本源相系,哪怕天朝气运被黑血压制,也有山海界本源维持着她的存在,只要找回真灵,重修道身,不难。”
“我眼下比较想知道左逐之的力量来自何处,这背后,是否有被我们忽视的致命危机。”余笙的目光划过巫非鱼、花间辞、钦擅,“你们经历的事最多,难道没有一点想法吗?”
这三人作为水神护法,经历过神朝独大的时代,也经历过三庭时代、二庭时代、六道时代,眼界非常人能比。
此时三人竟面面相觑,久久不答。
“我不知道,我或许又知道一点。”
花间辞道,“左逐之是开国将领,我们与他曾经也极为熟悉。一开始我们就知道他的道种天赋很特异,是罕见的,可以外显的攻击型天赋,道种天赋乃天生的法则,他一旦全身心进入状态,道种所化之弓,几乎无往而不利。
我能感受到,他的道是正向的,不然也不会推举他为战宫主将,就连他射出那一箭时,给我的感觉仍是如此。”
兰秋生咬着笔,很是想不开,“你不会要说陛下活该吧?”
“”花间辞轻轻道,“不会说话就只管记录。”
被兰秋生一打岔,气氛顿时一松,几人都笑了,笑完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他们忽然发现,他们虽然很沉重,很焦急,但这沉重和焦急,好像大部分是对局势的,至于伟大的陛下要求不高,真灵还在就好
钦擅咳了声,开口,“左逐之,还是左逐之,要在我们的眼皮下,对来历、过往、品性作假,不大可能实现。
我更倾向于他在近期,发生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化,导致他的力量、心意出现异变,否则谅他道种天赋具备法则之力,也不可能致使陛下陨落。”
几人探讨许久,无所得,没有继续耽搁,转而去忙要紧的正事。
却不知这一次分开,从此千难万险,星河路远。
万全准备祛黑血
天运万象环绕在护国神将的周身,挡着黑血的侵蚀,相互消耗,祂心口的鸿运宝树,琉璃般的神圣叶子一片片凋零,国运不可遏制地衰减。
巫非鱼伸手贴着护国神将的后背,进入属于太一的信仰国度,璀璨的光明世界中,诸臣将在上,苍生在下,无数法脉盘踞在中间。
然而大帝的消亡,终究使这个光明世界受到了影响,时不时就有信仰之心如流星划过,连带光明也暗淡了几分。
巫非鱼退出冥想,看见硕狱朝她走来。
这尊大将已远不止九尺高,也早褪去了最初的莽汉性子,眉眼粗狂深沉,即便如此,开口问出的话暴露了一丝潜藏的无措,“陛下还会回来吗?”
他感觉不到地狱图腾的存在,那是死亡的通告。
真灵是一个复杂体,由三魂七魄与元神构成,记录了一个生命所发生的、所经历的一切,肉身上的死亡,是命魂与命魂衍生的七魄消散。
湛长风曾掉入天目神井,毁去了肉身,但有吞贼魄独立出去的化身商愚在外,命魂没有完全消亡,元神也尚存在,元神所承载的道未死去,地狱神眼所寄生的地魂仍完好,她依旧是地狱神眼修行者,硕狱信奉地狱道,所以能确定她的存活与否。
可这次,神躯陨落,真灵破碎,不仅命魂与在身的六魄当场陨灭,元神与天地二魂情况难测。
照万千地狱图腾军失去地狱神力这点来推测,地魂恐是随真灵碎了。
硕狱因此惶惶不安,他不确定陷入这等糟糕境地的湛长风能不能像以前那样若无其事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