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沈娘子按住琴弦,从怀中抽出帕子,快步走到男人面前,轻声责备:“说你多少次,又贪冷了,锅里有热水,等会儿用热水洗。”
“好。”
男人一笑,很自然地俯下身来?,方?便他的妻子替她拭汗。
待妻子擦拭到他的脸颊侧,他伸手握住她细滑的手背,颇有暗示地压低声音说:“你也出汗了,待会儿一起洗?”
沈棠宁脸一红,嗔道?:“别闹,你自己洗……”
话音未落,就听隔墙处传来?一阵小儿的憋笑声。
夫妻俩吃惊地扭头?看去?,果?见那墙头?上趴着两个熟悉的小脑袋,看见两个人望过来?,姐弟俩嘿然一笑,立即就窜得就没个影儿了。
沈棠宁登时大窘,急忙推开谢瞻,转身抱琴进屋去?了。
在?屋里的杨氏听见动静,朝着窗外探头?一看,就知道?一双儿女又趴在?墙上偷看隔壁的谢瞻和沈棠宁了。
一来?这事儿不地道?,二?来?……咳,杨氏和蔡询也有些?担心姐弟两个看见不该看的。
这事儿自从她发?现后便严厉警告过姐弟俩,没想到两个小兔崽子胆子肥得很,趁她不注意就趴墙上去?偷窥人家,也是那小夫妻俩好性儿没和她告过状。
杨氏气得,把儿子和女儿拽进屋里就海打了一顿。
却说那厢沈棠宁进了屋,脸上的温度依旧没有退下去?。
她也不好说两个不懂事的孩子什么,将琴用帕子仔细擦拭干净。
琴是谢瞻亲手斫给她的,从在?林间选木到煮蚕丝造弦,每一步谢瞻都是亲力?亲为,整整花费了半年的时间才斫出这么一把琴。
当面谢瞻拿走了绿绮以后,便一直想为沈棠宁亲手斫一把新琴,可?惜后来?遭遇战乱,他离开京都城,一走就是几年,那斫琴一事也不了了之。
到如今,他才总算有充裕的时间好好为妻子斫一把好琴了。
因此沈棠宁平日里很是爱惜,并为琴取名清音,意为琴声音色清润,每日在?闲暇时抚琴舞剑便成了夫妻两人在?这乡野间唯一称得上高雅的乐趣之一。
谢瞻随后也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妻子的背影,知道?她不肯转身是还在?害羞,无声地笑着,一面擦拭剑身,一面看着他的妻子,最后将剑放进剑匣里。
“我去?做饭。”谢瞻说道?。
他去?做午饭,沈棠宁便坐在?床上做针线。
一年前的时候谢瞻修筑城墙,每天早晚都要?去?羊山的流犯营点卯。
为了不让沈棠宁做粗活,他每日就只睡一两个时辰,凌晨天还不亮便起来?做早饭,再进山挖陷阱。
到了傍晚散值的时候,趁着天亮去?山上打猎。
他身手矫捷,目力?又是极好,通常能猎到不少好物。
若是野鸡野猪之类的动物,便拉回?来?自己吃,吃不完做成腊肉。
运气好些?能碰上野狐和棕熊,将他们的皮剥掉让身上做成冬衣御寒再好不过,吃不完的就拿到镇上叫卖了,能获得一笔不小的收入。
靠着打猎,谢瞻渐渐也积攒了不少银钱。
后来?城墙修筑完毕,差役们又命他们去?开荒。
与修城墙想比,自然是开荒的活计更简单些?,至少不必每天都劳作,只忙过一季便能闲下来?。
闲下来?的时候偶尔班头?会喊他们去?干些?别的散活,都算不上很忙,平时也不限制他们自己谋生?计,只是依旧早晚到流犯营点个卯。
大部分时间谢瞻便留在?家里陪着沈棠宁,或是进山打猎。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生?活虽然说不上是大富大贵,粗茶淡饭,倒也让人十分安逸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