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一年前,单纯正直的帕洛斯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会跟一个男法师在床上翻云覆雨,还跟黑暗精灵刺客、魅魔、巫妖为伍,从圣城米卡兰的小巷中劫走法师协会的正式成员,拖到大教堂底下的密室里用邪恶的魔法剥去血肉。
而现在他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竟不觉得这有任何不妥。
“想什么呢?”埃文德尔伸出指尖揉弄着他的喉结,无聊地问道。
“我在想我是不是太堕落了,好像把圣殿骑士团的戒律都违反得差不多了。”
埃文德尔笑了:“那要不,以后我们每次做完了,你都去找教皇忏悔一遍,让圣光清洗你的罪恶?”
“……我不是说这个。”帕洛斯说,“就说韦尔伯克吧,他不是个好人,又谋害过你,确实死有余辜,但是把他从小巷子里劫走,用魔法夺走他的骸骨给巫妖,然后毁尸灭迹,我觉得这怎么也和正义沾不上边。”
“这本来就不是一件正义的事情,只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罢了。”埃文德尔理解地笑笑,人在这种特别闲特别平静的时候,是会忍不住多想一些有的没的,“不要再以道德模范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了,承认你我都只是俗人,生活就会轻松许多,像我就从来不掩饰自己是个自私又记仇,睚眦必报、不择手段的人。”
“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呢?”帕洛斯撑起脸来看着他,“你明明是个很好的人。”
“你会这样想,是因为我在你面前没什么机会发挥恶毒的那一面,其实我就是那样的人,可别等哪天发现了我的真面目,才开始大失所望啊。”埃文德尔说,“现在如果有什么仇,大多我都当场就报了。就算当场报不了的,比如韦尔伯克和拉法齐,我也没让他们高兴的太久,但以前当我还是个没什么自保能力的魔法学徒时,用的手段就比这阴险多了。”
“比如说呢?”
“我跟你说过吧,在学院里总有一些猥琐老头惦记着我,当年我的导师就是其中之一,我没有办法跟他正面对抗,就在他的实验材料里加入了微量的明矾,导致他在做实验的时候……蹦!”法师用手模拟了一个爆炸的动作,“那老头子在床上挣扎了三天才死,法师们用了很多办法去救他,但只是让他遭更多的罪而已,他的整个脸和肺都被腐蚀的差不多了,救得过来才怪,这件事至今也没有人知道是我干的。”
帕洛斯听得目瞪口呆。
埃文德尔看着他震惊的模样:“怎么?被我的阴险狡诈给吓坏了吗?”
“……不是,你的导师不是女的吗?你一直是跟我这么说的。”帕洛斯瞠目结舌地说。
“后来的导师是女的啊,在那个猥琐老头挂掉以后,他的学徒就被分到其他导师名下了。”
帕洛斯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他坐起来正色道:“……埃文德尔,我有个很奇怪的事情要和你说。”
“嗯?”埃文德尔莫名的看着帕洛斯突然严肃起来的表情,“怎么了?”
帕洛斯正要开口,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有人在门外说:“抱歉打扰了,圣殿骑士团发回消息说查到了魔族的下落,教皇让我马上来通知你们。”
“你等会儿!”埃文德尔一扫刚才的慵懒姿态,马上坐起来开始穿衣服,帕洛斯也赶紧忍着身体上的不适穿上裤子。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打开门,一个牧师低眉顺眼地站在外面,对于两人住在一个房间里,以及刚才里面的响动完全视而不见,心无旁骛地带他们去见教皇。
帕洛斯知道埃文德尔跟那个魔族有着血海深仇,对于魔族的消息总是十分上心,眼下也只能暂时放下了自己那点小事,先跟着埃文德尔去见教皇。
——
“我们也是刚收到艾希尔神殿那边的信鸽传来的纸条,魔族出现的时间应该在一到两个小时之前,那个魔族看起来并不想和我们为敌,只说了一段话就消失了,派去的法师们在那里没有找到任何魔法留下的痕迹,就和你上次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埃文德尔急切地问:“他说了什么?”
教皇看向旁边的一个牧师,那牧师打开了一张小小的纸条说:“原话是这样的:‘不要攻击,时间很紧迫,把这些话告诉你们的统治者,我是魔族的将军亚尔弗雷德,我知道你们的世界即将迎来灭顶之灾,太阳将从空中消失,只有我们可以让太阳重现,我不能停留太久,我会再来的。’说完这些他就消失了。”
教皇叹了口气说:“想不到魔族的入侵和‘永夜将至’的预言之间竟然也有关联,事情似乎变得更加复杂了。”
埃文德尔罪关心的却不是这个:“那个魔族将军亚尔弗雷德和我们上次看到的是同一个魔族吗?”
教皇摇摇头:“我不清楚,信鸽带回来的内容有限,具体的消息要等那边的圣殿骑士团撤回来了以后才能问他们。”
“还是我过去吧。”埃文德尔说,“他既然说了‘还会再来的’,如果下一次出现的位置还是那个附近的话,我要亲自会会他。”
教皇点点头:“好的,我会为你安排。”
“那你这边呢?”埃文德尔问。
“我去联络各个国家和势力,让他们派使节过来共同商讨应对这事。”
“他们会听吗?”埃文德尔表示怀疑,毕竟教会如今的影响力确实不如当年了。
“我想他们会的,毕竟预兆已经出现了,你不觉得今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晚吗?”教皇说,“以往的三月,米卡兰都可以穿单衣上街了,可现在大家还要穿着棉衣,穷人和乞丐还得聚集在教会收容所里过夜以抵御严寒,这很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