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冲出去的,只见一道剑光消失在眼前,下一刻晏伽已然挥剑到了弦无双面前,后者双眸中闪过异色,急忙抬剑去挡,却还是被这一剑震飞了出去,轰隆一声砸在蘅宫的殿墙上。
万留风早已躲开了,见状不好,立马御剑退出了蘅宫。
“弦无双,你该知道我原本就是睚眦必报的。”晏伽丝毫不给对方起身的机会,又是飞身追上,一剑捅进了弦无双的胸口。
弦无双一口血几乎是喷出来的,晏伽适时往一旁躲去,见他神色痛苦地想要拔出自己的剑锋,便又故意刺得深了几寸,换来一阵惨叫。
“知道疼?”晏伽俯身,凑近看着他,“知道疼就好了,免得我活剐你的时候,连个惨叫声都没有。”
“你个疯子……”弦无双口中的鲜血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以为自己还有几天好活?蠢货!乐佚游骗了你,她引诱你走到今日,便知道你会早死!你才是那个被抛弃的、被献祭的可怜人!”
晏伽眼中迸发出凶意,顺手又捡起一把弃剑,猛地插进了弦无双嘴里。
“唔——”
“骂啊。”晏伽轻笑,“打不过我,也骂不过我,是不是觉得此生苦海无边无涯?”
弦无双怒瞪着晏伽,奈何浑身都被戳成了筛子,疼得几乎要昏死过去,晏伽又偏偏要折磨他,不肯松手让他死个痛快。
“我就是要告诉你、叫你知道——”
晏伽脸上带着弦无双极其熟悉的那种邪笑:“你,就是比不过我。”
弦无双似乎十分听不得这话,口中呜呜叫着,晏伽又是一剑捅下去,切断了他的脖子:“不甘心没用,闹脾气也没用。你得承认,人生来就是有高低云泥之别的,从前我不爱与人争这个高下,但是既然你想听,我就让你听个够。”
晏伽脸上和身上都溅了些许弦无双的血,他抬手揩掉,看了一眼道:“都已经变成这种不人不鬼之躯了,竟然还会流血。说到底你舍不下为人的身躯,但你早就连人都不算了,弦无双,我知道这样杀不死你,但越陵山那些同门惨死时的痛苦,我要让你尝一千遍、一万遍。”
“师兄……”林惟竹有些唏嘘,说到底弦无双也曾经是他们的同门师兄,如今这幅样子,多少还是触动了心绪。
费轻舟一箭射出,将几名发狂的灵修钉在柱子上,转头感叹道:“他这举止,果真无人能出其右。”
蘅宫大门此时又传来震耳的轰鸣,众人纷纷转身望去,只见一道黑影飞快地挣扎进来,竟然是双手并用在地上爬,两头巨大魁梧的白狼紧随其后,一边还长啸着呼唤其他狼族。
那些白狼闻声都转头向门口围堵过去,这才看清先前冲进来的东西,居然是一个生着鱼尾的人。
“是鲛人?!”顾君轻瞪大眼睛,“鲛人一族早在千年前就已被灭族了,怎么还会出现在此?”
甘氏兄妹也盯着那鲛人,神情继而变得震悚,似是难以置信:“那是……大使司。”
“什么?”
展煜等人宛若听到某种天方奇闻一样,瞠目结舌地看向他二人。
“那是神殿之首,大使司。”甘令闻道,“不可能,她竟然是魔族?”
顾影拙看到那一片冰魄,皱眉道:“怎么回事?年年还在里面?”
“快了。”晏伽一脚踩在弦无双胸口,“找到他们的老巢了?”
“没有,我们在不周山深处找到了刚蜕鳞的她,不过不肯吐口。”顾醴道,“狼群听令,不可伤她性命。”
鲛人天生便是半身鱼尾,在水中如有添翼,地上行走时却极其困难,虽然后来学会幻化双腿,却依旧是以鱼尾支撑,因而也比一般的地生魔族更不适应人形模样。
不过鲛人一族几乎都对人族深恶痛绝,彼此间唯有以屠杀来谱写史书。鲛尾往往生得强健有力,布满坚硬的鳞片,宽大而带倒刺的尾鳍能够击碎巨石、崩开山峦,更能将人族的身躯化作血泥。因此即便是能够御物飞行的人族,面对如此凶悍嗜杀的魔族,也全然讨不到好。
狼群将鲛人逼到了大殿角落,发出捕猎时的低吼声。鲛人目露凶狠,张开血盆大口与狼族对峙,众人瞧见那巨口之下竟是数以百计、密密麻麻的细齿,正从中发出凄厉的嘶吼声。
“不就是比谁声音大吗!”顾君轻愤然道,“迩卓,我们扑上去咬她!”
顾醴阻止道:“不可!这鲛人少说已有三千年寿数,鲛尾坚硬无比,你们的牙齿咬不穿她的鱼鳞。鲛人的弱点在肋下,有魔骨护心,要重伤她也不是易事。”
鲛人好斗的本性至此彻底显现,她长吼一声,扑向了最近的顾迩卓,后者扭身躲开,反口去咬那条鲛尾。
林惟竹和怀钧已经挥剑迎上,却双双被鲛尾击退了回来。
顾迩卓的身形比起鲛族来说已然是占尽优势,却依旧落了下风,对面厮杀起来几乎是在拼命,她毕竟只是寿命未足百年的小狼,自然不是敌手。
顾君轻也冲上去助她,两人却纷纷被鲛尾拍了回去。鲛人虽说拖着一条硕大的长尾,行动却丝毫不见笨重,反而十分灵活敏捷,在狼群中左冲右突,又得益于身形娇小,很快就从狼群包围中冲杀了出来。
怀钧骇然道:“鲛人在地上也能跑得这么快?!”
费轻舟命令身后弟子放箭,但那鲛人十分懂得自保,甩尾迎击,箭矢刚一碰到鲛尾便纷纷折断,犹如以卵击石。
“不对……”林惟竹看着鲛人冲过去的方向,忽然反应过来,高声道,“师兄!师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