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德尔对他聊起的往事越多,他梦到的内容也就越多,只不过不管埃文德尔说起的事情是私下里的事,还是跟很多人一起做的事,在梦里他都有参与其中,他像一个忠诚的卫士一样守卫在埃文德尔的身边,看着他从刚到学院的不知所措,到对一切敌意和恶意都应对自如。
他跟埃文德尔提起过这一点,埃文德尔笑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帕洛斯想想,这确实是他很期待却根本无法实现的愿望——他想陪着埃文德尔一起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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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文德尔休息好了才去拜访教皇,帕洛斯也跟他一道,菲尔斯和阿尔凯当然没这个兴趣,就一起去逛街买东西了。
教皇遣散仆从,亲切地单独接见了他们。
“竟然真的有魔族来到这个世界了?”教皇皱起了眉,沉重地叹了口气说,“那些村民说看到魔族我还不是很相信,可既然连你都看到了,那这件事情就必须引起我们的重视了——你打算怎么做?”
“我需要更多的人手,收集更多的信息才能知道应该怎么做,派遣圣殿骑士和法师协会的人监视那片区域,一旦发现魔族的踪迹,能活捉的就活捉,不能活捉的至少也要掌握他们出现的规律和预兆。”
“你是说……活捉一个魔族?”教皇有些惊讶。
“魔族的战斗力是比一般人强,但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夸张,现在已经不是盛魔时代了,你别自己吓自己。”
“……好吧,我会去和圣殿骑士团的团长协商的,他最近因为拉法齐被害事件正气得要死。”
“说不定就是魔族干的呢?”埃文德尔特别不要脸地建议道,教皇点点头,也一并睁着眼睛说瞎话:“是有这个可能啊。”
尽管三观早已被刷得面目全非了,教皇对谎言这种理直气壮的态度还是让帕洛斯不禁侧目,但他理智地保持了沉默。
教皇温和地说:“对了,阿塔西亚王国最近频频有一些让人不安的军事调动,你给阿塔西亚的国王写封信吧,告诉他更大的危机即将来临,让他停止战争的准备。”
“呵……好吧。”埃文德尔接过教皇亲自递上来的纸笔,唰唰唰地写好了给雷切斯特的信。
教皇接过去看了看,有些遗憾地说:“只是叫他‘暂缓’吗?”
“就这样知足了吧。”埃文德尔把羽毛笔空投进了墨水瓶里,“我自己都还没有决定是不是真的要取消这次战争筹备计划呢。”
教皇苦笑:“……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啊。”
“我相信你的决心。”埃文德尔说,“但我还是有些怀疑你的能力,你说要做的那些事情我会拭目以待的,要是你真的做不到,就别怪我选择伤害更大的方式了。”
“好吧,说另一件事。”教皇问,“你去过法师协会了吗?”
“还没有。”
“是吗……你昨天没有来见我,我的眼线也找不到你,还以为你暗中去调查他们了。”
埃文德尔理直气壮地说:“我在睡觉。”
“既然还没去过……”教皇从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了一个魔法水晶瓶,“这是我的密探从法师协会偷到的东西,也许会对你有用的。”
埃文德尔接过那个瓶子,发现反面贴着一张十分陈旧的标签,上面用法师才能看懂的暗语,写着埃文德尔的名字和一个年份。
“我的血……而且这个时间是……我差点被伪装成人类的魔族弄死的那一年。”
帕洛斯仿佛看到了埃文德尔的头顶有阴云密布,而教皇十分无辜地说:“我只是听说的——他们想要研究你的血液跟那个魔族用的魔法阵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圣城米卡兰(二)
法师协会听起来似乎跟教会没什么关系,却是教团旗下的一个组织,它的存在意义就是给法师学院毕业的学徒们一个去处,毕竟想要从学院毕业,不经过几十年的系统学习是不可能做到的,完成试炼的法师通常已经是五六十岁的老人,在高塔里度过了大半辈子以后终于得来了自由,其中的大多数都会对外面的世界感到无所适从。
而法师协会和学院一样,有圣殿骑士重重守卫、有专人负责照料他们的生活起居、有人给他们工作和目标,还有许多熟悉的法师同僚在其中,确实是一个养老的好去处,所以千辛万苦争来的自由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可以领到一份相对于他们的能力来说不算多的薪水,还可以时不时地到街上去转转那么简单。--《费诺大陆百科全书·历史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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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他们在我的血液即将流尽,伤重的要死的时候,抽我的血来做研究?”埃文德尔握着那个瓶子,脸上露出了让人从心底发冷的笑容。
“你是了解的,等你死后血液的效果就变了。”教皇说,“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了,当事人全部已经去世,所以你也不要迁怒太多人了。”
“我有数。”埃文德尔丢下这句话,收起瓶子就走,帕洛斯替他向教皇道了个别,匆匆忙忙地追了上去。
埃文德尔满肚子火,但也没有冲动到立刻杀上法师协会去质问他们,他先回了一趟旅店,却发现法师协会的会长费迪南德已经自己找上门来了。
费迪南德是一个半精灵,今年已经快二百岁了,得益于那一半的精灵血统给他带来的长寿,他的外表也只有五六十岁的模样,看起来还可以硬朗好多年。他的故事法师界的大部分人都耳熟能详,幼年的时候在精灵族的照顾下长大,到了叛逆期嫌日子太平淡了逃出森林,到人类中“寻根”,结果就被抓进了魔法学院关了上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