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慕宜终于体会到云清珩的无语。
也顾不上场合,朝天翻了个白眼,“难怪你哥哥如今不爱你了。云小夏,我也不爱你了!”
初夏嘤嘤哭泣,“表姐,且再给我一次机会。”
王慕宜才不理她,扭头便走,“我家才来了个远房表妹,人生的花容月貌,性子又好,我去寻姨母说道说道。”
她口中的姨母,便是李氏。
初夏好心,想替自己哥哥挡上一挡,可慕表姐最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已经扭着身子走了。
“哥哥又要头疼了。”
顾辞同情道,“不如叫他去我府上住一阵?好歹避一避。”
云清珩简直被全世界催婚。
初夏睨他,“那你今后是别想再进我家的门了。”
顾辞想起李氏,立时义正言辞改了口风,“其实我也还有好些表妹,明日都讲给景和听。”
初夏笑,“我哥哥会杀了你的。”
“不怕,”顾辞声音爽朗,昂首挺胸道,“伯母会护着我。”
……
初夏已经许久未见过苏寒。
他就像是一个传奇,越来越存在于人们只言片语的称颂中。
“苏相明察秋毫,严惩了大贪官。”
“苏相开通了西域贸易,减轻了赋税,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了。”
“苏相大力提升女子地位,据说再过几年,女子都能做官了!”
他越来越活成过去那个圣人丞相,解救贫苦,惩奸除恶,一如神祇,无喜无悲。
直到某一日黄昏,在“浮生半盏”门口,初夏因有事,比平日早了半个时辰离开,猝不及防下,看到了对街暗巷的苏寒。
他仍旧是老样子,又似乎瘦了一些。形相清癯,风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四目相对。
他犹豫片刻,继而抬步走过来。
“要回去了吗?”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同时出声。
苏寒神情温和,浅笑了笑,他说,“路过。”
初夏看着他,没有说话。
苏寒忽然问道,“天气很好,要走走吗?”
“……好。”
上次相遇是什么时候呢?
似乎是文淑公主的婚礼上。
隔着喧闹拥挤的人群,他站在那里,静静看着一对新人礼成。他的职权高,所以尽管青庐拥挤,可他身边倒是空落落的。
像是自成一个世界。
他倒也不在乎,只是含笑看着晏清这新郎官出糗,久久出神,直到一对新人被簇拥着离开,也保持着那个姿势,许久未动。
那场婚礼,他们并未交谈,甚至没有眼神接触。
初夏每日有自己事情忙碌,苏寒更甚,时光匆匆,似乎将一切都带走了。
似乎一切都没有留下。
“我先前做了一个梦,”初夏轻声开口,“可是梦醒后,却什么都不记得。只感觉梦里的人,很伤心。”
“伤心的话,便别再去想。”苏寒侧头看她一眼,目光温柔,“每天快活就好。”
初夏反问,“你快活吗?”
苏寒回答:“我现在过得很好。”
他说自己过得很好。
初夏却不知道自己心头涌上的艰涩从何而来。
不知不觉间,竟走回从前的小宅子。
巷道还是老样子,有一棵伸出围墙的石榴树,每年秋天,总会结出红彤彤的果子,沉甸甸地坠下来。
可长得太高了,初夏总也够不到。
“我要成亲了。”